办退学手续时，负责接待的老师随口问我是哪个学校毕业的。

「李小姐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，一看就是名校出身。」

「我没读过大学，甚至没读过高中。」

我半开玩笑地说：「要是再年轻十岁，我肯定来这里读书。」

她笑了下没再多说，等手续办完，从桌上拿了一本书给我。

「只要你想读书，什么时候都不迟。」

我愣了下，有些恍惚。

曾经，也有人和我说过类似的话。

她是我的初中班主任，一位瘦小却精干的女士。

她在我们那个小山村教了三十多年书，把无数女生送出了大山。

我最后见她，是十五年前的一个暑假。

那年我初中毕业，我妈拉着我去找她要推迟发放的贫困生补助。

却不是为了给我交高中学费，而是弟弟吵着要一双篮球鞋。

老师拿出钱，又往里面多加了五百块。

没给我妈，而是直接塞进了我手里。

她握着我的手嘱托：「一定要继续读书，知道吗？」

回家后，我因为不肯把钱交出来，被爸妈用长满刺的藤条打得全身是血。

那刺条打在身上，也打在心里。

后来我一有读书的想法，全身就会从血肉疼到骨髓。

我逼着李明月学习、上进，就是想填补自己当初的遗憾。

却忘了读书只能区分学渣和学霸，不能区分人类和畜生。

她换药害死我，以为拍拍屁股走人就没事了？

退学只是开始，我也要让她体验一下被最亲的人背叛、伤害是什么滋味。

「李盼儿，当初要把二丫带到上海来的是你吧？才过三个月就想反悔？」

李卫国带着李明月和她弟弟，像无赖一样堵在我公司门口。

我办完退学手续刚到公司，他们就来了。

从县城机场到上海，一千多的机票他们说买就买。

穿的衣服却破旧随意，像是从垃圾堆刚掏出来的，还带着一股难以描述的臭味。

「你当我们是猫猫狗狗啊？招手就来挥手就走，我告诉你，这事儿没那么容易！」

他们当着整个公司的面给我难堪，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没良心，不讲诚信。

而李明月躲在他爸后面，虽然站得远远的，但眼里满是自豪，像是终于找到撑腰的人了。

我笑了下，把人请进了办公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