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周怀砚，这是况柠的葬礼，你确定要走吗?”

看着周怀砚的背影，陆孟瑶怒从心来，上前拽住他。

周怀砚却静静地看着她：“难道活人的安危，还比不过这场葬礼吗?”

陆孟瑶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，她一个耳光扇在周怀砚的脸上。

“死人?!你别忘了，她是为了救你才死的!她是为你死的!”

段嘉心颤抖着紧紧捂住周怀砚的脸颊，哭着大喊：“怀砚只是担心我!陆小姐!我怀孕了!”

如同一记闷雷，把况柠劈得愣在当场。

她看了看段嘉心的肚子，又看了看周怀砚，喉咙像被一团棉花堵住。

明明她是鬼魂，却感觉全身都在发麻。

天空响起一道闷雷。

头顶上空，孟婆空灵的声音倏然响起：“况柠，现在你能提前转世了，你接受吗?”

提前转世?

况柠愣住了。

她无措地漂浮着，看着周怀砚的背影，越来越远，越来越渺小，直至消失。

好像，是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。

况柠笑了笑，心里的牵挂渐渐消散：“我接受。”

“三日后，你来转生。”

孟婆的话，在虚空消散。

浑身发麻的感觉也跟着消失，况柠感到浑身轻松。

她看向陆孟瑶，那是从孤儿院起就和她相依为命的好朋友。

她站在墓前，独自替她完成这场葬礼的最后一步——盖上墓前存放骨灰盒的石洞。

陆孟瑶声音哽咽：“况柠，我有时候真的很恨你。”

“对不起啊瑶瑶。”况柠蹲在她身边，满脸的歉意。

她只能看着消瘦的陆孟瑶搬着一块实心的石板，用力到额头的青筋都暴起，却一点忙也帮不上。

陆孟瑶低着头，声音咬牙切齿：“你凭什么为了一个男人，害死我最好的朋友?”

她的眼泪却一颗一颗砸在浅色的石板上。

“对不起……”况柠低下头，眼泪却落了下来。

但这声对不起，陆孟瑶永远都听不到了。

合上石洞的盖，这场葬礼便宣告结束。

陆孟瑶是最后走的，这一次，况柠却没有跟她走。

她站在自己墓碑前，看着陆孟瑶一步一步，没有回头地消失在墓园。

况柠忍住泪水，轻声道：“瑶瑶，我希望你永远朝前走，别回头。”

祝福你，我的朋友。

……

太阳快落山时，周怀砚却抱着巧克力来了。

“你来做什么?我的葬礼，你可是第一个走的。”

况柠坐在墓碑上，摇晃着双腿，没好气地扭开头。

“柠柠，我带着巧克力来见你了。”周怀砚的声音沙哑，他弯腰放下巧克力，“对不起，请原谅我提前离开。”

况柠飘下来，蹲在巧克力的旁边低着头逗弄它，阴阳怪气地反驳：“我还有原谅的资格吗，毕竟我都是个死人了。”

“这是巧克力最后一次和我们在一起了。”周怀砚看着和空气玩得开心的巧克力，缓慢地在墓碑前坐下。

“你什么意思?”况柠猛地抬头。

“心心怀孕了。”周怀砚伸手抚摸着墓碑上况柠的照片，每一句话都说得很慢，“但她身体不好，巧克力调皮，我怕她出事，也怕孩子出事。”

况柠张了张嘴，有千言万语要说，却吐不出一个字。

“柠柠，别怪我。”周怀砚放下手，双眼却渐渐红了，“这辈子，我亏欠了你，就不能再亏欠她了。”

他想伸手摩挲中指的那枚戒指，却只触摸到一圈浅浅的痕迹。

周怀砚这才想起来，戒指被丢了，再也找不回来了：“戒指没了……”

他苦笑着站起来，看着墓碑上那张笑靥如花的照片：“柠柠，我真的要向前走了。但你能不能走慢一点，下辈子，等我。”

况柠看着他，同时与他陷入沉默。

他苦着脸站起，伸手抱起了巧克力：“你放心，我已经替巧克力找好领养的人家了，他们会对巧克力很好的。”

话落，转身离开。

周怀砚的背影越来越远，眼看快要消失。

况柠咬着牙跟了上去，她红着眼大喊：“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巧克力的!你为什么这么不负责任!”

况柠亦步亦趋地跟着他，跟到墓园的门口时，她的步伐忽然顿住。

她看着窝在周怀砚怀里的巧克力，悲伤瞬间如注。

其实，不负责任的是她才对。

巧克力不知道发生什么了，冲着况柠奶声奶气的喵喵叫着。

就像在说：快过来啊，你掉队了。

不知何时，况柠的眼泪落满脸颊

“对不起巧克力，对不起。”

她无力地蹲下，遥遥与巧克力对视，眼泪汹涌如雨下。

然而，她什么都做不了，只能不断重复对不起看着周怀砚抱着巧克力走远。

看着他们穿过人行道，走到了马路对面的停车场。

周怀砚打开车门之际，巧克力挣脱怀抱跳下来，不顾车水马龙，朝着况柠的方向跑来。

“巧克力!回来!”周怀砚面色一变，追着巧克力闯进了车流中。

侧面，一辆飞驰而来的汽车朝着他直冲而来。

况柠面露惊恐，一句“危险”还未出口。

“砰——”地一声巨响。

“怀砚……周怀砚!”

况柠尖叫着飘过去，周怀砚却已经倒在血泊之中，不省人事。

“柠柠……”带着颤抖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况柠猛地回头，周怀砚和她一样漂浮着，双目猩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