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
冰刀子般的话扎在余春夏心上，痛到心口发颤。

她从不知道，周新辉心里是这么想的。

那这些天的努力，简直像是一场笑话。

从始至终，周新辉就没想过会和她有未来，也没想过会对她改观。

余春夏再没了进去的勇气，转身落荒而逃。

不想刚出大楼，迎面就看见了苏晓芸。

苏晓芸见她脸色发白，语气嘲讽：“去见过新辉了吧，他正在向政委申请离婚，等你们领了离婚证，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和新辉在一起了。”

光明正大……

余春夏的心被这四个词刺的鲜血淋漓。

苏晓芸却还觉得不够：“你现在名声坏了，就算不考虑你自己，也该考虑考虑周家和孩子。”

“只要你在一天，他们都会被你连累，不会有一天安生日子过。”

余春夏咬紧发颤的唇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甚至都不记得苏晓芸什么时候走的。

直到走在大街上，她才回过神来，看着形形色色结伴而行的人，有情侣，有夫妻，有一家三口……

他们幸福的样子，是她期盼了两辈子都没拥有过的。

余春夏思绪紊乱的回到老宅。

老远，就看见一群人在老宅的墙上涂油漆。

她心口一紧，快速上前：“你们在做什么？”

那群人原本还有些惊慌，但看见是余春夏后，瞬间变得鄙夷了起来。

“做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？”

余春夏这才看见墙上那条血红的字：“搞破鞋的都去死！”

她两眼一黑，沉声呵止：“擦掉！”

那群人有老有少，但都一脸嘲讽：“你自己做的事，还不敢认？”

“看她这一脸风骚样，估计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6

一句一句，听的余春夏攒紧了双手，脸色苍白。

直到他们走了。

她才红着眼，从老宅打水，一点点洗去墙上的字。

在手指说不清多少次被粗糙的红砖墙面磨破后，第一次，她萌生了离开这里的想法……

至少，她不想让孩子和老首长都受她牵连，一直被人指指点点。

夜深。

余春夏回到老宅房间，拉开抽屉，里面是一个掉漆的铁质糖盒。

她打开，看着里面收藏的东西。

老旧的钢笔、泛黄的邮票、一大叠的合照……

鼓鼓囊囊，全都和周新辉之间的记忆。

余春夏一遍遍看完又放回去，目光停留在自己右手无名指上。

沉默了顺，她取下婚戒，扔进了盒子里，上锁尘封。

也封住了自己对周新辉的感情。

她拿起桌上的英雄钢笔，一笔一划的在信纸上写下申请离婚报告。

每写一个字，那尖锐的笔锋都像是落在余春夏的心上。

疼的滴血。

写完时，她脸上已经冰凉一片，满是泪痕。

她枯坐在原地，静静凝望着那封信。

一直到墨痕干透，才将糖盒子压在信上，起身出门。

走到两个孩子的房间门口时，余春夏吸了吸鼻子，才轻声轻脚的打开房门。

她看着熟睡中的孩子，不舍的抚摸着孩子的头发：“宝贝们，对不起……”

“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听你们阿爹的话。”

说到最后，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。

再也说不出来。

是她的错，又一次没有弥补对两个孩子的爱。

心中愧疚翻涌，余春夏捂住了嘴，就要起身离开。

这时，却被一双稚嫩的小手抓住手腕。

周昊飞看着余春夏，漆黑的眼里是小兽般的不安：“娘，你是不是又要抛下我和妹妹？”

余春夏一哽，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
沉默许久，她才捂住儿子小小的掌心：“对不起，可你们跟着阿爹才能过好日子，跟着娘只会受苦，是娘没用，对不起……”

说着，余春夏狠心的就要掰开儿子的手。

可他和装睡的周心甜却猛地从床上起来，抱住了余春夏的腰：“可小昊愿意跟着娘，受苦也不怕。”

“甜甜也愿意跟着娘和哥哥。”

两个孩子话里的依耐和信任像是温泉，猛然温暖了余春夏冰冻的心。

她眼眶的泪再也忍不住，直直往下砸。

两辈子，她所求不过就是弥补对孩子的亏欠，和挽救失败的婚姻。

如今，婚姻已无法挽回。

余春夏紧紧抱住了儿子和女儿：“好，我们一起走。”

以后不管未来要吃多少苦，她都会照顾好两个孩子！

……

第二天一大早。

余春夏就收拾好了东西，给老首长留了封信后，带着孩子走了。

走出大院的那瞬，她回头看了最后一眼。

老首长的恩情，她恐怕只能下辈子再来报答了。

收回目光，余春夏就牵着两个孩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