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姓们纷纷往城门口涌去，堵住了迎亲队伍的路。

卢风忙看向裴怀衍：“王爷，我们要不要……”

裴怀衍面容冷漠地吩咐：“继续往前。”

迎亲队伍继续往前，但还未前行多远，两队御林军疾步而来拦住裴怀衍。

随着训练有素的御林军站成两排，明黄的龙辇从街道出现。

裴怀衍眉目紧皱，下马行礼。

皇帝裴玄从轿辇上走下，神情严肃而冷厉。

裴怀衍唤道：“参见皇兄！”

裴玄看了眼裴怀衍身后喜气洋洋的队伍，脸色越发难看，他没应裴怀衍的话，而是对着一旁的侍卫下令：

“来人，给我将他这身衣服扒了！”

几个御林军随之上前，裴怀衍一退，冷声道：“皇兄这是作何？”

裴玄见他还想反抗，勃然震怒：“裴怀衍，你敢抗旨？”

裴怀衍动作一顿，红色喜服被脱下，又被套上一件白色外衫。

待换好后，裴怀衍定睛一看。

——竟是丧服。

这是要他为沐家军守丧？2

裴怀衍眉眼染上怒意，然而裴玄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，直接吩咐道：“带走！”

裴怀衍被强行带往城门。

大军得胜归来的号角已经响起，远处烟尘漫天，那绵延的军队越走越近，直到停在城门前。

全军倏地跪下，黑压压一片声势惊人。

裴怀衍这才发现，军队最前方的竟是身坐轮椅的沐靖，他身旁，站着自称沐捷的那年轻小将。

蓦地，原本浑身散发着冷意的裴怀衍心中不安涌起，他抿紧了唇，心跳越来越快。

看见裴玄，神色悲哀的沐靖从轮椅上撑起，强撑着跪在了地上。

“回禀陛下！沐家军此次歼灭敌军近五万，羌国大将军拓拔炎被我方斩首，十年之内，羌族不敢再犯！”

“沐卿快起……”裴玄不顾帝王之仪快步走过去抬手将人扶起，神情沉痛。

沐靖却再次深深一拜，整个身体都几乎埋在地上，嗓音嘶哑。

“我方牺牲士兵两万八千人，主将沐时莺斩首拓拔炎后，中箭而亡。”

“我沐家军众将士不负皇恩！不负百姓！不负天下！”

话落，裴玄身后的裴怀衍如遭雷击般，僵在原地。

下一瞬，他不可置信地扬声道。

“什么主将沐时莺中箭而亡……沐靖，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罪！”

裴玄怒喝：“混账，你给我闭嘴！”

裴怀衍血气翻涌，呼吸粗重。

他如同一头被惹怒的豹子，煞气四溢，瞳仁红得吓人。

“沐时莺明明在镇国寺，我这就去将她带回来让你们看看……”

突然，一阵空灵而悠远的铜铃声响起。

跪在地上的黑压压的士兵们渐次散开，露出一条道路。

接着，就见八个将士抬着一副纯黑的棺木，缓缓走上前。

而那铜铃声，正是由挂在棺材四角的招魂铃传来。

他们庄严而肃穆，每一步都走得坚定却又缓慢，似乎怕惊扰了棺中之人。

随着清脆铜铃声渐逼近，裴怀衍连呼吸都屏住！

难以言喻的惊惧如潮水般涌进身体，心脏像是被细细的丝弦一圈圈缠紧。

这时，走到最前方，抬棺将士们扑通一声跪下。

众多粗豪的汉子们脸上却溢满泪水，声带哭腔。

“陛下！元帅！我们带时莺将军回家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