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莺歌听见这声音，浑身一颤。

姚文淑起身迎接，语气嗔怪：“陛下莫要取笑臣妾。”

楚沛之拍了拍她的手，再看向穆莺歌，眸色变冷：“怎么不谢恩？你不满意？”

话落，暖房温暖的空气似乎都被冻结。

穆莺歌身子晃了下，脸色惨白得比死人也不差几分。

穆莺歌，快谢恩……

她在心里大声尖叫。

你如今不过是个奴婢，一个奴婢，你还有什么不能承受？！

你要谢恩！

终于，她猛地磕下头去：“谢……陛下和娘娘封赏。”

那小狗也被吓到了一般，趴伏在地，小声呜咽着。

楚沛之瞥了一眼，漫不经心问：“这狗怎么了？”

姚文淑接话：“阿宝许是没有同伴，太过寂寞。”

楚沛之一听，似笑非笑：“现在不是有了吗？侍犬公主，你叫一声，让它知道它有伴了。”

穆莺歌震悚之下，浑身颤抖得越发厉害。

楚沛之脸上笼着一层寒霜，眸色阴郁刺骨。

她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，躲避那如跗骨之蛆般的目光。

明明在如此温暖的地方，穆莺歌却像跪在了冰天雪地中，浑身冷得没有半分人气。

她无处可逃。

明懿公主已经死了，她闭上眼，可穆莺歌必须得活下来。

“汪……”

良久，一声极低的声音清晰无比地在这宫殿中响起。

也就是在这一瞬间，穆莺歌感觉自己的灵魂被逼出躯壳。

她听见好像有什么东西发出响声。

是她浑身的骨头，寸寸碎裂。

是她仅剩的尊严，消失无踪……

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，狠狠砸在地上。

穆莺歌，别疯掉！

她心中几乎是在呐喊着告诫自己。

姚文淑笑道：“不愧是公主，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狗叫声。”

穆莺歌眼睛黑得透不进半分光，空洞而木然：“多谢皇后娘娘赞赏。”

楚沛之冷冷看着她，似乎想说些什么。

姚文淑却突然咳嗽起来，楚沛之见状，立即揽住她往内殿走去，刚才还冰冷的声音已经变得温和无比：“你该多休息，其他无需操心。”

穆莺歌仍旧呆呆跪在那里，失了魂一般。

突然，掌心一阵濡湿。

穆莺歌垂眸看去，竟是那叫阿宝的小狗在舔她，小狗一双湿漉漉的黑色眼珠与她对视，又用自己的头蹭了蹭她手，像是在安慰她。

这世道，所有人都作践她，心疼她的，居然会是一只狗……

穆莺歌动了动僵硬的手回应它，淡到几乎无色的唇如提线木偶般扯了扯。

怔忡半晌，她忍着疼起身，一瘸一拐地抱着阿宝回自己住处。

刚走出不远，却在御花园门口撞到一个人。

来人眼下青黑，一看便知是个酒色虚浮之徒。

看清这人，穆莺歌抱着阿宝的手便紧了紧。

是姚文淑的弟弟，姚麟。

这人原本是个街头的地痞无赖，如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，竟也成了国舅。

“拜见国舅爷。”

穆莺歌低声行完礼想走，却被姚麟一把拦住。

姚麟目光色眯眯在她身上流连：“是公主啊。”

穆莺歌心一颤，退后垂眸：“奴婢如今已经不是公主了。”

姚麟抬手往她的脸摸去：“听闻你在这宫中过得不好，不如我向姐姐讨你入府，可好？”

穆莺歌一惊，慌忙往后退去：“国舅爷，奴婢戴罪之身，不敢高攀！”

姚麟却是急色难耐，竟是不管不顾上前一把抱住穆莺歌：“伺候我不比伺候个畜生强，别不识好歹！”

穆莺歌还来不出喊出声，就被重重推到身后假山上。

阿宝叫着从穆莺歌手上跳下去，往远处跑了。

姚麟一手捂住穆莺歌的嘴，另一只手去扒她本就单薄的衣服。

脖颈被人啃噬的疼痛传来，令人作呕的味道传到她鼻尖。

穆莺歌奋力挣扎，可无济于事。

她几乎就要绝望，眼角渗出泪来。

就在这时，狗叫声又近了，穆莺歌心脏一紧。

接着，一道冷冽声音传来。

“你们在干什么？”

穆莺歌转头看去，只见楚沛之逆光而立。

她下意识喊道：“楚沛之救我！”

姚麟手一松，惊惶跪下：“陛下，是……是她主动勾引我，求我带她出宫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