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卫晋绥的声音，楚长乐猛然清醒。

她下意识开口：“刚刚我……”

“够了。”

卫晋绥打断她的话，眼神晦暗：“无需解释，臣并不在乎公主如何。”

楚长乐话堵在喉咙，默然无语。

卫晋绥语气漠然：“公主若要养面首，也请勿如此明目张胆，实在有碍天家脸面。”

说完，他行了礼，径直离开。

玄清端着药进来，就见楚长乐望着卫晋绥离去的方向面露苦涩。

他手指轻扣门扉，见楚长乐转身看他，才走进内室。

他递过药：“喝了吧，今日之事若再来一次，我就能来为你念往生经了。”

楚长乐勉强笑了笑，端起药一饮而尽。

她说：“麻烦你了，等会我让人送你回寺。”

玄清一顿，随即垂眼：“好。”

休息了两日后。

楚长乐突然收到下人来报：“公主，太傅嫡女云筝求见，现正在前厅等候。”

她皱了下眉，朝前厅走去。

厅内，云筝一身素装，不施粉黛却如出水芙蓉。

见到楚长乐，她恭敬跪下行礼：“臣女听闻公主身体不适，特来看望。”

楚长乐淡淡道：“起来吧，你有心了。”

云筝却没动，她飞快抬头看了楚长乐一眼：“公主，臣女今日来，还有一件要事相求！”

楚长乐脸色一沉，就见云筝头重重磕在地上。

“绥哥哥志在沙场，求公主换下领兵将领，让他前去北疆！”

楚长乐神色陡然一变。

云筝还在凄凄恳求：“绥哥哥心心念念是为父兄复仇，难道公主就从来不在乎他的心愿……”

却听楚长乐冰冷声音响起：“与北疆交战乃军机要令，你是如何得知？”

云筝的恳求戛然而止。

她面色一瞬惨白，在楚长乐凌厉的注视下支吾着不知如何开口……

卫晋绥就在这时走了进来。

他整个人挡在云筝身前，沉声道：“筝儿不过一介弱女子，公主何苦要为难她？”

云筝眼泛泪光：“绥哥哥，是我的错，你不要为了我与公主争执。”

卫晋绥侧头，声音温和：“别怕，有我在。”

楚长乐看着眼前这一幕，清楚的感觉到心像被撕裂般疼痛。

她稳住身形，定声问。

“你可知她犯了什么罪？”

卫晋绥撩起衣袍下摆，背脊挺直的跪了下去。

“无论何罪，臣愿意代她受之！”

楚长乐眉心一拧，头一次生了怒意：“哪怕她犯下窃听军机之罪？”

卫晋绥一愣，沉默片刻才开口：“筝儿是为了臣才冒险探听，此事罪在臣身。”

楚长乐对上他眼里的情深不悔，心上蔓起一股难言的酸胀。

半晌后，她冷冷吩咐侍卫：“送云小姐回府。”

云筝被带离后，卫晋绥却没有起来的意思。

楚长乐衣袖下的手紧紧捏在一起，声音却淡：“卫家男儿铮铮铁骨，你为了一个云筝，要跪到几时？”

卫晋绥目光定定，一字一顿：“臣与公主成婚，对她已是辜负，只求公主往后不要再为难她。”

瞬间，楚长乐十指指甲刺入掌心，却抵不过心口骤然涌上的揪痛。

卫晋绥，你只说辜负了她，可曾想过当日灵堂之中，对我楚下的诺言？

她走到卫晋绥身前，俯视着他，冷冷道：“起来。”

卫晋绥身形未动半分。

楚长乐喉间一股腥甜涌上，被她狠狠压下。

“如你所愿。”

她闭了闭眼，语气掩不住的失望：“今日之事……本宫会当没发生过。”

说罢，楚长乐起身，快步掠过卫晋绥身边，未再看他一眼。

那一瞬，卫晋绥竟有些恍惚。

楚长乐强撑着往外走去，但还未走多远，就猛地吐出一口血。

“公主！”侍女大惊失色。

楚长乐抬手制止了她，拿出手帕拭去唇角血迹。

她有些怔然地看着手上染血的绣帕，就在这时，一阵寒风袭来，将那绣帕卷到一旁草从中。

楚长乐蓦然回过神。

她回首看向卫晋绥，声音有些缥缈：“卫晋绥，如果有一天我死了，你会不会有丝毫难过？”

她很少直呼卫晋绥的名字，是以卫晋绥愣了一瞬。

反应过来之后，他一板一眼的答：“公主若亡，天下之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