映入眼帘的，是一片空荡。

周嘉年喘着气，冷汗一滴滴划过他颤抖的下颚，砸在捏在手里的照片上。

他缓缓抬手，摸着自己刚才被触碰的脸颊，总觉得还有丝余温。

默了瞬，周嘉年猛地下床，红着眼打开所有灯，一个一个房间找着。

下楼时，他险些一个不稳摔了下去。

结婚以来，这个家从没有这样亮堂过，可却没有他要找的人。

面对眼前的死寂，周嘉年颓然坐在楼梯上，十指穿在短寸发间，紧紧揪着。

“我错了，对不起，对不起……”

他一遍遍说着，仿佛只要说的越多，赵幼珊就听得越清楚。

她怎么能不恨他，她应该恨他，而且也不能原谅他才对！

救了她的命，却毁了她的心，他真的错了……

……

几天后，军医院。

病房里，赵浩然坐在病床上，手里捏着赵幼珊的照片，看着窗外发呆。

这时，脚步声让他转过头，神色微愣。

是周嘉年。

他垂眸抿抿唇，似是不太愿意叫他。

周嘉年也没有在意，将拎来的苹果放在桌上：“伤口还疼吗？”

赵浩然这才又看向他。

距离近了，他清楚看见周嘉年眼睛里的血丝，还有下巴的胡渣，整个人好像又沧桑了些。

“……疼，但我能忍。”赵浩然声音清晰，眼中透着坚定，“阿姐说了，我已经是男子汉了，不怕疼。”

听了这话，周嘉年心像是扎了一针。

好半晌，他才点点头：“她说的对……”

顿了顿，他吞咽了一下，不让自己的声音太过沙哑：“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，好好休息。”

说完，转身准备离开，赵浩然却突然说：“我想去看看阿姐。”

周嘉年步伐一滞，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握紧，回头看着少年倔强忍泪的眼睛：“等你好点，我会带你去。”

赵浩然望着他，张了张口，最终没能说出那句‘谢谢’。

周嘉年离开。

原本想回军区，可又不知道怎么的，把车开到了烈士园。

犹豫了很久，他还是下了车，顺着路走到赵幼珊的墓前。

他缓缓摘下帽子，蹲下身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，目光深邃：“浩然已经做了手术，恢复的很好，等他十六岁的时候，我会帮他装上假肢……”

“你活着的时候我没能好好对你，我只能尽我所能，把对你的亏欠弥补在浩然身上……抱歉，幼珊……”

周嘉年说了很多，从十年前救她，说到两人重逢，再到军民相亲会，最后两人结婚……

直到天快黑了，他才站起身离开。

迎着夜色，走了几步，终究是忍不住回过头。

一瞬间，周嘉年看见一身军装的赵幼珊站在他刚刚站过的地方，英姿飒爽地朝他敬了个礼，像是在做当时没来及的告别。

他红了眼，站直后朝她敬礼。

一阵风吹过，赵幼珊的身影转眼消失。

周嘉年久久没能放下手，胸口的钝痛始终散不去。

司令政委劝他放下，父亲劝他接受现实，可他就是放不下，也无法接受，以至于到处都能看见赵幼珊的影子……

半晌后，周嘉年才放下手，离开烈士园回到军区。

可一进去，就收到消息去司令办公室。

“报告！”

他敲了敲门，听到司令的‘进来’后才进去：“司令，有什么指示？”

司令从文件中抬起头，神情严肃：“如果不是必须，我不会让现在的你接这个任务。”

周嘉年面色微变：“什么任务？”

司令将文件递过去。

他接过来一看，眉目骤拧：“边境作战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