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妾句句属实！”

纪婉嬿紧紧咬牙咽下喉头酸楚。

却听隐月当即又带了哭腔道：“姐姐，你怪我抢了陛下的恩宠，有什么便冲臣妾一人来即可！然姐姐凭空造这一出，到底是看臣妾不过眼，还是看左丞相府不过眼？”

这话一出。

谢无衍眸色一沉，眼如利刃刺向纪婉嬿。

“纪婉嬿！你就这般容不得浅妃，非要将她置于死地才安心吗？如今还扯上了左丞相府，是不是跟你们纪家不和的，你都要除之而后快？！”

一字一句重重砸在纪婉嬿的心上。

她僵直身子：“陛下明察！臣妾所言字字非虚，跟纪家更是毫无干系！”

“还狡辩！朕一个字都不想再听！”

已然认定她别有用心的谢无衍，冷着脸将手里的密信狠狠朝她摔去：“纪婉嬿，你可认错？！”

那封封密信，本是纪婉嬿握在手里自信满满的刀，如今却被谢无衍反手尽数刺向了她自己。

纸张从脸上划过，纪婉嬿只觉心如同四分五裂，痛得鲜血淋漓。

她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，悲痛至极。

半响才从喉间挤出悲凄至极的声音：“臣妾确实错了，错在相信陛下有明察秋毫之心。”

“放肆！”

谢无衍怒不可遏，当众下令——

“纪婉嬿屡次陷害浅妃，有违皇后之德！”

“即日起打入冷宫！收缴凤印，废除皇后之位！”

纪婉嬿喉头堵涩，心几乎痛到麻木。

下一瞬。

几名侍卫上前来，粗鲁地就要架着纪婉嬿往外拖。

羽灵大惊失色，不顾阻拦上前护住：“不可以！陛下！娘娘都是为了您，您今日废后对得起当初拼命为你打天下的娘娘，对得起替您守卫边疆的纪家吗？！”

质问声句句刺耳。

殿里众人神色当即大骇，吓得统统伏地而跪！

寂静无声的殿里，谢无衍嘴角挑起讥诮笑意。

“纪婉嬿，你这婢子好大的胆子，竟然当众责怪起朕来了！”

纪婉嬿亦白了脸，护住羽灵：“陛下息怒！臣妾知错了，臣妾领罚……”

话未说完。

却听身后羽灵哽咽道：“皇后娘娘，是奴婢抓来的探子，是奴婢没能早些察觉出不对劲才会害您中了计……”

一种莫名的恐慌席卷而来。

纪婉嬿心口骤缩。

“羽灵——”

她伸手想去拉羽灵，却抓了个空。

随即只听羽灵高声呼道：“陛下！一切都是奴婢之错！皇后娘娘什么都不知道，奴婢愿以一死，恳请陛下收回废后之令！”

一阵风刮起。

紧接着，咚的一声巨响。

纪婉嬿瞪圆了双眼，循声而望，模糊视线中一道人影重重倒下。

地上的鲜红穿透眼前那层浑浊，强势映入她的眼眸。

“不！！”

纪婉嬿堂堂皇后，狼狈地在地上连滚带爬，一路摸索。

直到摸到了碎裂的碎玉，那是她送给羽灵的玉镯！

随即是温热的液体、熟悉的衣纹、和仍有热度的双手！

纪婉嬿将她搂入怀里，颤抖着手去探羽灵的鼻息。

前一刻还在自己身旁的人，此刻了无声息。

“羽灵！！”

纪婉嬿理智彻底断了弦，嚎啕大哭。

谢无衍就在一旁看着，眉梢紧蹙。

隐月见状，立即柔弱无骨扑入他怀里：“陛下，好多血，臣妾害怕！”

谢无衍抬手揽住她，看向纪婉嬿的眸光恢复冷冽。

“既然这挑唆是非的婢子已死，朕就不再与皇后多计较，废后之令，朕便收回！下不为例！”

纪婉嬿却只恍若未觉。

直至谢无衍拥着隐月离开，她也依旧抱着羽灵的尸首久久不动。

纪婉嬿又被紧闭在凤仪宫，这一次，她活气全失，太医说她最多只能撑三月。

原本她还想着寻一处山明水秀之地体面死去，如今看来是注定要死在这深宫高墙之中了。

隐月突然踏足凤仪宫。

见到死气沉沉的纪婉嬿，她勾起嘴角：“纪将军，你现在可不能死。”

“毕竟，你死了就没人替你们纪家人收尸了。”

纪婉嬿猛地一颤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今日陛下得密信，纪家父子筹备谋反，证据确凿，正押送回京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