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大眼瞪小眼。

真不夸张，这时候要有一根针掉地上，苏雯都能听得清清楚楚。

顾谨言双臂撑直，盯着身下。他肯定也不愿意相信啊。

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吧。

他顶着一张臭脸下了床，背影看着瘦而精壮，顾谨言快步进了浴室内。

苏雯将手臂枕在脑后，真要感谢唐茴啊，那药堪称有奇效。

男人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，但苏雯猜，他肯定在证明自己还能行。

她蹑手蹑脚地起来，到了门口后，门都没敲，就推门进去了。

苏雯满脸的担忧、关切，“没事吧？要不要去医院？”

入目的画面，多多少少有损顾主任的形象了，他正在做某个部位的检查。

“谁让你进来的？”

顾谨言的声调拔高，男人在这种事上，都特别要面子，“去什么医院？”

苏雯朝他身上一指，表露出来的全是对他的关心。“你这样肯定不对啊，你是不是身体……垮了？”

他看到顾谨言的脸色，那是真垮了。

苏雯继续点火，“医院那边结果不是出来了吗？我一点问题都没有，你再好好想想，没孩子这事是不是因为你……”

她很想把‘不行’两字贴他脑门上。

顾谨言这会犹如被拔了须的老虎，双眼钉住了苏雯，话里满是警告。

“你要是敢出去乱说，你连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！”

苏雯忙不迭答应，“这种事我怎么会乱说呢？说出去，别人也会笑话我的。”

顾谨言听她的口气，怎么像是已经给他盖棺定论了？

“出去！”

“好好好。”苏雯走过去，拍了下顾谨言的肩膀，“慢慢来，别着急，越急越不行。”

男人恼怒地握住了苏雯的手腕，将她的手给挥开，“我这两天做了几台大手术，有点累。”

可他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了。

就算再累，也不至于不举。

苏雯躺回床上的那一刻，就差开心地翻滚两圈，等她快要睡着的时候，才听到顾谨言的脚步声接近而来。

他掀开被子，抬手将灯掐了。

外界对顾谨言的评价很高，是无数女人心中的高岭之花，高贵且不可攀的人物。

他遇到了这种事，不知道此时心情如何？

苏雯转身挨到顾谨言的身边，手掌摸到他腹肌处，还想往下探，“要不再试试？”

他这会是什么状态，他最清楚了。

顾谨言毫不留情地拨开她的手，“滚。”

“噢。”

苏雯滚回了原先躺着的地儿，她这会确定了，她今晚可以好好地睡一觉。

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响起，男人看眼来电显示，接电话的动作明显快了不少。

“喂。”

“顾先生，捐献眼角膜的那个人可能撑不住了，不过家属还不愿意放弃抢救。”

苏雯呼吸一紧。

顾谨言手背上的筋骨，一直绵延到腕间，“什么时候能动手术？”

“还得等等，应该是快了。”

苏雯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。

顾谨言吩咐道：“不能出一点差池。”

“是，我会盯着的。”

顾谨言掐断通话。

苏雯放在被子里的手紧攥，要想在顾谨言的眼皮子底下动手，难上加难。

所幸，顾谨言对她毫无防备。

苏雯费尽力气，也只是挖到了捐献人的一点资料，但是根本见不到那人在哪。

她装着漫不经心地问道：“捐眼角膜的人，多大啊？”

“你问这个做什么？”

苏雯将被子拉高些，一点痕迹不露，“那不是意味着有一个人要死去吗？如果很年轻的话，多可惜啊。”

顾谨言是医生，见惯了生死，所谓医生，就是在能抢救的时候不遗余力，但是医生，他比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‘死’。

“是个大学生，发生了严重的车祸。”

苏雯顿了好几秒，这才再度开口。

“他住你们医院吗？”

顾谨言没有怀疑她，但也没有明说，“不关你的事。”

不过苏雯通过他的表情就知道，她猜对了。

这就是她处在暗的优势。

“睡了。”她肩膀滑进了被窝里，顾谨言没听出她话语间有什么波动。

他没心思管那么多，视线落到了自己的下半身，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好。

……

翌日，顾谨言和苏雯几乎是前后脚出门。

医院那么大，要想找个人不容易。

苏雯在住院部找了小半天，也没得到有用的线索。

她下了楼，打算再去B区碰碰运气。

“苏雯！”

她脚步猛地停住，一回头，就看到顾谨言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。

与他同行的，还有个年轻的女医生。

他抬手摘掉了苏雯的帽子，她脸上架着一副黑超，跟跑来做贼似的，“你怎么会在这？”

她脸小，墨镜正要往下掉，苏雯干脆拿了下来。

她脑子转得特别快，几乎没有宕机的时候。她伸手挽住了顾谨言的手臂，“来找你啊，想跟你一起吃个饭。”

“我没空。”

这狗男人的温情全使在了别人身上，甚至还把手臂抽了出去。

女医生双手插兜，一脸看好戏的表情。

微风吹拂而来，阳光照进了层层叠叠的树叶，漏下几缕，成了轻轻摇曳的光圈。

顾谨言的半张脸沉浸在一片微光中，下颚线漂亮，那件白大褂松松垮垮地堆在他身上。

禁欲气息直飙。

怎么，她就这么见不得光吗？

苏雯上前，掀开他的白大褂，手臂从他的腰侧搂过去，紧紧地抱住他精壮的腰。

这儿人来人往，顾谨言脸都快绿了。

“干什么？”

“你吃了吗？”

顾谨言镜片底下的眼眸，依旧很冷，“现在去食堂。”

“那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
他不答应，她可能就不会松手了。

顾谨言垂眸看她眼，“你吃得惯？”

“吃得惯。”

一旁的女医生神色有些不自然，走也不是，留也不是。

顾谨言带着苏雯去了医院的食堂，他点菜，她就在边上看着。

“你吃什么？”男人点完后，这才问她。

苏雯觉得挺悲哀，她能把他的口味记得清清楚楚，可他恐怕连一个她喜欢的菜，都说不出来吧？

苏雯随便拿了两样，这才跟顾谨言坐到了餐桌前。

她刚坐下来，迎面就抛来一句话。

“说吧，你到医院来的真正目的，是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