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泪眼的绝望那么清晰，齐震远的火气消了下去。

“今年错过了，明年还有机会。”

他拿过于英楠手里的准考证，又提醒：“军区电台那边催了，我先送你过去。”

于英楠点点头，暗暗朝脸色苍白的柳思慧投去个得意的眼神后，才上车。

齐震远把准考证塞进柳思慧手里，语气沉稳：“等我回去再说。”

话落，他转身也上了车。

凝着远去的吉普，柳思慧捏着准考证的手不断颤抖。

压抑半天的泪水‘啪嗒啪嗒’落下，模糊了准考证上的字迹。

夜深。

月明星稀。

刚忙完手头上的事，齐震远想到没能考试的柳思慧，立刻赶回家。

可一推开大门，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。

借着屋檐的灯，竟看见柳思慧坐在地上，身边倒伏着三四个空酒瓶。

她头发散乱，醉红着脸，眼神迷离地仰头喝着酒。

齐震远错愕：“怎么喝这么多酒？”

先不说她是滴酒不沾的人，身为广播员，她最看重嗓子，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喝任何刺激性的东西。

听见齐震远的声音，柳思慧没有看他，只是冷淡丢出句：“不用你管。”

齐震远蹙紧眉，上前抢过她手里的酒：“我是你丈夫，我不管你谁管你？”

柳思慧目光一黯，醉醺醺地抬起头，凝望对方深沉的眼眸：“那我们离婚，你就管不着了。”

第6章

房间忽得死寂。

齐震远愣了半天才回过神，耐着性子把柳思慧扶起来：“你不会跟我离婚的。”

他笃定的语气让柳思慧心莫名一空。

看着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子，她恍然明白了什么，尾音渐颤：“…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，我喜欢你？”

“知道。”

只是两个字，几乎撕裂了柳思慧整颗心，剧痛漫延。

她知道齐震远爱着于英楠，也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，所以他一辈子都没有回应她。

可现在他却告诉她，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他。

这么多年，她在他面前小心藏着心思，却不知道，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……

多可悲啊。

柳思慧踉跄着扶着桌子站起来，泪水在血红的眼眶里翻滚：“齐震远，有没有人说过，你真的很残忍？”

“你……”

不等男人说完，她又打断：“不错，我从前确实喜欢你，但现在离婚，也确实是认真的。”

女人眼里的决绝叫齐震远莫名不安，他下意识不想继续：“你喝醉了，这话我就当没听见，我扶你去房间休——”

可他刚一拉住她的手，柳思慧却爆发了。

“齐震远，你是不是有病？”

她‘砰’地砸了手里的酒瓶，嘶声哀鸣：“你娶了我却从不碰我，我难道要给你守一辈子活寡，被人指着脊梁骂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吗？”

“于英楠一叫你，你就去，你和你爸有什么区别？你既然能劝你爸妈离婚，为什么要拖着我？”

“齐震远，我不欠你的！”

就算欠，她上辈子也已经还清了……

字字句句，听得齐震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
但看到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的柳思慧，胸口的火又被强行压下。

他揉着拧紧的眉心，神色晦暗：“我先离开，等你清醒我们再谈。”

说完，齐震远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柳思慧一下瘫在了地上，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。

一夜混沌。

晨光照进房间，刺醒了床上的柳思慧。

她缓缓睁开眼，懵了好一会儿才忍着脑子的胀痛坐起身。

“醒了啊，我给你熬了粥，趁热吃吧。”

抬起头，只见婆婆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。

柳思慧愣住，后知后觉想起昨晚自己喝醉后跟齐震远大吵了一架，懊恼自己的冲动，又不免有些愧疚。

婆婆还没解决跟公公的事，手上的伤又没好，居然就过来照顾自己……

接过婆婆递来的粥，柳思慧有些窘迫：“妈，您跟爸……”

“离了。”

婆婆轻飘飘吐出两个字，眉眼间全然没有婚姻失败的落寞：“整天对着一个惦记前妻的男人，还不如一个人过。”

柳思慧怔住，不由想起自己跟齐震远。

顿了顿，她苍白一笑：“是啊，还不如一个人……”

婆婆皱起眉，话锋忽然一转：“我听说于英楠离了婚，还带着孩子回来了。”

柳思慧眸光一黯，沉默将粥放在桌子上，眼眶又红了。

婆婆叹了口气，抬手摸着她的头：“人活一辈子，总要为自己着想一次，我虽然是震远的亲生母亲，但妈支持你做任何决定。”

老人疼惜的话语一下被戳到了柳思慧软处。